“哪里,哪里,过奖了,丁老师。”他连忙否认。他看了她一眼,无话找话地说:“丁老师,这个星期天你不回家?”
“明天早上走,今天得把学生的作业改出来,再洗洗衣服,不然星期一回来太紧张。”她很自然地答道。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丁彦青告诉他,他接手的初二丙、丁两个班学习基础很差,在上学期全公社联中统考时,这两个班考分最少,在全公社垫了底,当时的任课教师压力很大,一直找校长要求调课,本来校长计划让他教初中一年级数学,结果,校长又进行了调整,最后让他教现在的初二丙、丁两个班的数学课。
经过与丁彦青交谈,他清楚了查校长给他安排课时,为何先后有了变化,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时有教师从办公室门口经过。个别学生走过门口时,扭头向办公室里瞅瞅。
校园内没有了嘈杂声,渐渐趋于平静了。丁彦青一直没有坐下,也没有喝水。
她告退时,黄河西送她至办公室门口。她走出几步,回头对仍站立在门口的他妩媚一笑,这一笑,可以做多种解释,也给他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黄河西热爱教学工作,几个月来,每天早到晚退,甚至星期天也来学校,把学校当成了家,一心扑在工作上。他在课前认真备课,上课时认真讲解,课后认真辅导学生学习,批改作业一丝不苟。他利用课余时间,翻阅了大量课外书籍,从中总结出一套好懂易记的学习方法,并让学生多练习。他要求学生多看书,多做题,不懂的地方及时问。他把每班学生再分成三个组,每两个星期开展一次组际数学比赛。他还让学生在一起讨论疑难问题。为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他经常给学生讲有趣的数学故事。他还用数学方法解答民间流传的谜语,比如,“亲戚来了一院子,黄瓜担来一担子,一人一根少一根,一人半根余半根,问亲戚有几人?黄瓜多少根?”再如,“山上一群羊,山下一群羊,如果山下的羊爬山上一只,山上、山下的羊一样多;如果山上的羊滑到山下一只,山下的羊比山上的羊多一倍,问山上几只羊?山下羊几只?”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给同学们出了这两道谜题,先让同学们去猜,可是,同学们绞尽脑汁,猜了半天,竟无一人猜出。他见没人能猜出,便故意问道:“到底是多少?谁能猜出来?猜出来的同学站起来回答。”同学们都低下了头,无一人站起来回答。后来,他告诉同学们,用二元一次方程组,很容易就能找到这类谜题的答案。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他用二元一次方程组,很快就求得了这两个谜题的解。这样,便激发了学生学数学的兴趣。结果,时间不长,他教的学生的数学学习成绩有了明显提高。
年底,全公社的联中进行期末统考,考试的结果是,黄河西教的初二丙班的数学成绩在全公社为第二名,丁班的数学成绩在全公社为第三名。而且,如果从高分到低分排序,前三名全是他教的学生。
统考成绩公布后,在联中及南片的八个村,甚至在整个良玉公社都引起了热议,有人赞赏,有人钦羡,有人质疑,有人嫉妒。
查校长很高兴,对黄河西取得的成绩很满意,并找他谈话,鼓励他继续努力,力争获得更好的成绩。
春节过后,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教初二丙、丁两个班的语文老师身患重病,必须长期住院治疗,学校没有教语文的师资力量可调配,初中二年级又是毕业班,半年后就要进行升学考试,这可怎么办?
查校长为此事万分焦急。
黄河西也为校长和学生们担忧。
黄河西很快听到了一个消息:查校长打算亲自担任初二丙、丁两个班的语文课。查校长的想法使教师们议论纷纷,有人赞赏,有人反对,还有人嘲笑。
黄河西坐不住了,在认真考虑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他主动找到校长,把自己的想法向校长作了汇报:“查老师,我想把丙班和丁班的语文课也担起来,先不让学生们的学习受损失,到有了语文老师为止。”
查校长听过他的话,开始十分惊诧,沉思片刻之后,便喜上眉梢,展颜一笑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河西,只是这样太辛苦你了,你受得了吗?”
“我受得了,辛苦点算不了什么!无非是多加加班,休息时间少一点。”
“好,河西,就这样办吧,我相信你,更谢谢你!你的吃苦耐劳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先这样走着,看看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再说。”
这样,黄河西不但担初二丙班和丁班的数学课,而且,又加担了这两个班的语文课,数学、语文可都是主科呀。
教师们又是一阵热议,有人为他担心,有人说他谝能,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自从接了语文课,黄河西就认真研究语文教学,备好每一节课,为学生认真讲解,从基础抓起。他教学生认生字,朗读课文;为学生解词,指导学生造句;给学生解答疑问,讲解写作技巧。他让学生每周写一篇作文,然后他仔细批改。有几次,他命了作文题之后,也像学生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出作文,到讲评作文时,把自己的作文读给学生听,让学生取长补短。由于他的努力,学生的语文成绩和写作水平很快有了提高。
黄河西经常加班加点,有时加班到深夜。他忘我的工作精神,赢得了一片赞扬声,有人暗地里称他为“工作狂”。
黄金成又到公社窑场推土去了,黄河西由于教学任务繁重,根本没有闲余时间,因而不能去窑场帮助父亲干活了。黄金成虽然更加劳累,但对儿子河西的做法非常理解,毫无怨言。
李玉娇对丈夫更加体贴,经常为他做些好吃的饭菜,但仍担心他的身体支撑不住。她也很支持儿子的工作,既不让河西帮他父亲去推土,也不让河西干家里的活儿。
时光飞逝,转眼毕业班临近考高中了。黄河西一直教两个班的数学和语文。教师和学生都紧张地准备着升学考试。
考高中的前两天,其他毕业班的老师让学生加班加点,做最后的冲刺,闹得学生们身心疲惫,吃睡不香。而黄河西则不然,他不再要求学生看书学习,而是让学生好好休息,放松心情。有些教师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甚至对他的这种做法大加指责。
考试那天,全公社的初中毕业生全部集中到公社中心中学参加考试。经过一天的紧张答卷,初中升高中的考试结束了。
考试过后,黄河西心里并不轻松,他担心他的学生考试成绩不佳,升入高中的学生太少。他的荣辱是小事儿,耽误了学生的前途,给查校长脸上抹黑可是大事儿啊!那就太对不起查校长了!
等待,等待,在不安中等待,在焦虑中等待。
有一天,查校长到公社教育组参加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通报初中升高中的考试结果。会议一直开到天黑,第二天又是星期天。散会后,查校长没有回家过星期天,而是摸黑赶了回来。他没去学校,而是径直到黄河西家,第一时间告诉黄河西一个好消息——他教的毕业班在全县升学率最高,考分在前三名的学生全是他教出来的。
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热泪终于无声地溢出了眼眶。在微黄的灯光下,他看到查校长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他的父母为他高兴,为他骄傲。
第二天,消息不胫而走,黄村沸腾了,良玉公社沸腾了,黄河西的名字响彻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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