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屋子看起来像是船厂里的一间空房,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只在靠墙角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堆了两座木头山。
林淮走进屋子里,回身,扶崔亮进来,两人在屋子里随便转了转。林淮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工匠,这两人是林淮刚刚拉过来给他做介绍的。林淮挑选的这两人,都是曾不小心表现出紧张心虚情绪的人。
这会儿,两人见林淮在屋子里左看右看,不禁都有些戒备。他们交换了一下神色,忙紧紧的跟上林淮的步伐,努力压制住眉梢眼底的紧张之色。
可接着,却见林淮忽然转身看向他们。林淮的动作很突然,一下子就吓到这两人,这一瞬,他们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的情绪,他们连忙又笑出来,装作平淡无奇的模样。只是,那一瞬间的恐惧,都被林淮捕捉到了。
林淮更加认定,这间屋子有问题,很可能和消失的银矿石有关。
稍微打了下腹稿,林淮眉眼弯弯,望着面前两个低着头的工匠,和颜悦色的问:“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两个工匠互相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个人笑着道:“回禀大人,这是船厂用来存放各种用料的仓库。”
林淮点点头,又环顾了屋子一番,以恳请的态度问道:“能让本官看看你们新造好的船只吗?”
“呃……”工匠稍有迟疑,很快就笑道,“当然、当然,两位大人,这边请。”
在工匠们的带领下,林淮看到了船厂最新造好的船只成品。
这家船厂所造的船只规模不大,都是些小的木船、乌篷船之类。大的客船、画舫是做不出来的。
林淮靠近这些小船成品,仔细的看了看。
每只小船大约能坐下最多八个人,正是灵泉县水道里最常见的船体,可以用来载人,也可以用来运输少量的货物。
船体做的还算精致,林淮伸手抚摸过船体表面。船木所特有的触感贴在他的指腹下,顺着手指一路传了上来,光滑中带着些许粗糙质感。
林淮抚摸着船体片刻,口中缓缓道:“黑水县的船厂,果然名不虚传。”
那些紧张的工匠们听了林淮的话,紧绷的身子稍微舒展了一些。此刻,他们眼中的林淮就是个标准的前来参观学习的地方官,正在仔细的观摩船体,满脸遮盖不住的赞叹之意。
林淮抚摸船体片刻后,又走了几步,换了个位置观察船体。他伸出右手,在船体上拍了几下,拍击木板的声音扩散开来。再接着他将手虚握成半拳,在船体上叩击了几下,就像是敲门那样。轻轻的声响随着林淮的叩击,低低的飘荡开来。这声音说不上清脆,但也不至于沉闷。
林淮仿佛是对这船很有兴趣的样子,转首问工匠道:“这是什么木料?手感真是不错。”
“回大人的话,是花旗松。”那工匠说道,“我们船厂里用来做这这种小船的木料,大都是花旗松。”
“原来这就是花旗松。”林淮恍然的点点头,面带愉悦,又在船体上摸了很半天。
在旁人的眼里,林淮显然是对这批船只很感兴趣,说不准正在琢磨着采买一批,或是琢磨着给灵泉县也开办一家船厂。
这些旁人自是不知道,其实林淮之所以触摸和拍击、敲击这船体,是在记忆这船体的外表,还有船壁的厚度、木材密实度等特征。
林淮觉得,既然幕后之人选择把银矿石运送到这座船厂里,就多半要用到“船”这种东西。
否则,又何必把银矿石弄到船厂,而不是弄到制作车马的厂房呢?
所以,林淮格外注意这座船厂里生产出的船。他将这些船的大致外形、所有的木料、以及其他的那些特征尽量完善的记录在脑海里。说不定未来就会派上用场。
又过了一段时间,黑水县的知县到了。
这位知县一到,林淮就不能再继续观察船厂了。
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要和黑水县的知县互相客套客套,彼此交换些本县的各种民生情况,再陪着薛光灿聊一聊。崔亮是帮着林淮的,所以见林淮如何,崔亮便都配合。
后面几人在船厂里又逗留了一阵,最后一起辞别黑水县知县,坐上船,回返灵泉县。
回到灵泉县后,船刚一靠岸,就有个薛光灿带来的下人凑近过来,迎向薛光灿的小厮薛进。
那人贴在薛进耳边说了些什么,薛进听罢,打发他下去,来到薛光灿身边,在薛光灿耳边道:“有消息了。”
薛光灿眼中的神色微变,接着就向林淮绽开客套的笑意,拢起袖子施礼道:“林二公子,我累了,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吧。”
刚才薛进向薛光灿传话的一幕,林淮是看见了的,心知薛光灿定然不是回去休息的,应当是有什么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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