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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成王的婚事（第2页）

萧云昭在吏部当差，皇帝召见他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萧云昭大早上起来就去重华殿签到，就有点不大正常。

按照宫里的惯例，像萧云昭这种在六部挂职锻炼的皇子，如果皇帝因为公务而召见，一般是要由一位部里的官员一同应召的，不为别的，表现一把皇帝天下为公的胸怀。

皇帝您再怎么家天下，少了手底下这帮打工仔也是转不动的，如果有朝政要商量却单单召见了皇子，那就显得皇帝太小气了，就信你儿子，不信打工仔？就算儿子与打工仔在皇帝心中亲疏有别，表面上也要做出个平等对待的样子来，朝臣们大多是儒生士大夫出身，绝大多数喜欢人争一口气。

如果皇帝不是因为朝政，那会因为什么呢？吴州遇刺的事？那也不可能，今天有马毬比赛，王孙公子，诰命贵女的来了一大群，在宫里熙熙攘攘玩得正欢呢，正是人多嘴杂事非多的时候，皇帝才不会挑这等黄道吉日去跟萧云昭讨论宫闱机密呢！

此刻还辰时不到，皇帝这时候把儿子从热被窝里提搂起来绝不会是只为喝杯茶聊聊天，萧云昭是要参加下午的马毬比赛，又不是去参加世界杯，用不着他皇爹给打气饯行！

沈岫诡秘地挑起唇角，笑道：“殿下，您要走桃花运了！”

沈岫是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萧云昭却不高兴了，尽管他平时还算挺识闹的，沈岫这个玩笑还是让他黑了脸，皱眉道：“表妹别开这种玩笑！”

沈岫跳下马来，正色道：“我真没跟殿下开玩笑，殿下仔细想想，今天有马毬比赛，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都来了，皇帝选在今天，还是一大早地召见你，难道不是要你一边比赛，一边观人，为自己相看一位顺眼的王妃吗？”娱乐的同时不忘找对象，皇帝这是希望儿子赢球脱单两不误啊！

萧云昭心里其实已经觉得沈岫的分析很是在理，可是实在不愿意承认，沈岫道：“殿下不记得了，太宗时的代王，陈留王，思宗时的蜀王，惠明帝时的安王可都是在宫里的马毬比赛时挑选王妃的呢！”

虽然包办婚姻是大梁朝择偶方式的主流，但皇帝也是疼儿子的，万一盲婚哑嫁给儿子弄个不遂心的王妃，一则儿子受委屈，二则婚后王府不安，有闹出皇家丑闻的危险，所以让儿子趁着举办大型活动自己相个亲，也算一举两得的事。

当然，这种所谓的相亲，一般都是爹娘已经找好一个或几个候选人，让皇子们自己相看，而能得到皇子妃提名的贵女，品貌也没有差的，所以到了皇子这里基本也就顺利通过。

萧云昭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没有沈岫记得这样清楚，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沈岫一直生活在吴州，怎么刚进宫就对皇家历史摸得门儿清了！

沈岫道：“殿下不看实录吗？《思宗实录》《太宗实录》《惠明帝实录》这里面都有记载呀！”她又不能说其实在搞人事工作方面，我是专业水平。

帝王实录是指前任皇帝挂了之后，继任皇帝（一般是皇帝的儿子，当然也有例外）给前任皇帝编修的记录先帝言行的书，一般属于我爹日常或者我叔日常我哥日常系列，虽然不如话本子的情节生动，但是胜在以事实为依据，可信度很高。

至于在马毬比赛中让皇子相亲，当然也不会直白地写出来，而是会用一些委婉含蓄的方式，比如某皇子与其王妃于某年月日观看马毬比赛，大悦之。观众席上这么多人，离得远点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如果不是事先约好，皇子怎么眼光那么准，一眼看去，就能相中一个年龄背景都相当的既未婚又未订亲的贵女呢？人家脸上又没贴标签！

可见史官都是狡猾狡猾的，总是在用最隐晦地语言告诉你真相！

萧云昭沉默了片刻，笑道：“不管表妹猜得对不对，总之我要选王妃，一定要选一个心意相投的，父皇在儿女婚事上，也从不独断！”

沈岫望了望天空，红日初升，阳光明媚，笑道：“殿下先请，我也要去跑马场了！”

萧云昭很有绅士风度地目送沈岫离开，才若有所思地去了重华殿。

沈岫猜得倍儿准！

皇帝果然是来找儿子谈个人问题的，重华殿的暖阁里，皇帝呷了一口内官奉上的热茶，笑眯眯道：“你今年也十七了，可怜你母妃去得早，她若是活着，必定也希望你早日成家立业，宸妃虽不是你的亲娘，为你的婚事也在朕跟前提了好几回了，就想着给你选一位温柔贤惠的王妃照顾你呢！今儿宫里打马毬，正好你可以相看相看适龄的贵女，朕的意思是，第一是要真心对你好的，相貌只要你瞧着顺眼即可，其余的什么家世背景，不走了大辙就成，就是家里官位低些，只要你相中女孩子，朕还愁没办法提高亲家的地位么？”

萧云昭挺感激他爹这种豁达开明的态度，在这方面，皇帝的家风还真是值得称赞，如今在慈恩寺清修的卢太后是先帝的元后现任皇帝的亲妈，一般人要是有了这个身份，不借机干涉一把朝政简直天理不容，可卢太后自从儿子登基之后，从未干涉朝政，甚至连儿子的私生活，都一直坚持民主作风，只要不违法乱纪，完全顺着儿子的意愿来，简直比那些爱管闲事的言官还要开明，每次皇帝想到亲妈，再对比一下那些时不时狗拿耗子的言官，就会感叹，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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