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沈岫忽地坐了起来,今儿青花当值,见姑娘忽然从珠罗帐里坐起来,吓了一跳,只当沈岫魇着了,忙披衣过去,揭开帐子问:“姑娘怎么了?”一边往沈岫额头上摸——不会是发烧了吧!
“吴志贤!那个吴志贤有问题!”沈岫额角渗出汗珠,嘴里喃喃自语。
可把青花给吓坏了,姑娘只怕是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得赶紧禀明侯爷,请法师来看看!
可这天还没亮呢,法师应该没起床,多半还在梦里跟神仙交流。
沈岫扶额半日,略清醒了些,只觉口干,对青花道:“去倒一碗茶来!”
青花见沈岫终于说了句思维正常点的话,心放下一半,回身兑了一碗茶,给沈岫端过来。
沈岫道:“我想坐一会儿,你只管睡你的去!”
青花听了,将秋香蟒缎引枕塞在沈岫背后,这才回去睡觉。
绡窗透出来的淡淡月华映在沈岫美丽的额角上,沈岫喝了口茶,慢慢地理着思路。
她爹说得没错,像鲍大寿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纵然有破绽也不会是显而易见摆在明面儿上的,而是需要从他看似正常的日常活动中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所以沈岫在临睡之前看那一遍卷宗的时候,便没有像先前那般眼睛总是盯着鲍大寿的衣食住用行,萧云昭和沈岫都知道得从这些方面找线索,带兵多年,具有反侦察能力的鲍大寿难道会不知道?
沈岫翻来覆去只是在寻找一样东西,鲍大寿到底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可她满腹忧虑,又加上当时天时已晚,大半日没好生吃饭,脑供血早就不充足了,只觉得模模糊糊好像哪里不对,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到后来卷宗上的字都好似连成一片,她才不得已被青花摁到床上睡觉去。
说是睡觉,哪里睡得安稳?沈岫连做梦都梦到了益州各色各样的人,尽管这些人沈岫从未见过,萧云昭也不可能给她寄几张嫌犯的照片来,但在沈岫的梦里,一个个形象却异常清晰。
慢慢地,在大脑略微得到休息之后,之前的思绪又一次活跃起来,终于,沈岫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信号……
鲍大寿有个发小叫吴志贤,在益州城开酒馆,既然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特别要好,鲍大寿虽然做了三品将军,也并未忘了草鞋亲,十日八日地就要去吴志贤家里做客。
而且萧云昭在对鲍大寿进行调查的时候也没冷落他这位发小,将吴志贤的酒馆以及名下所有的产业查了一遍,结果,没问题!
看起来挺正常,实际上有问题,沈岫注意到了,这个吴志贤之前混得相当潦倒,做生意几次失败,债台高筑,差点被人给剁掉手指,后来幸亏鲍大寿接济,才还了债,又置了这一份产业。
两人现在来往这样密切,按理说关系应当相当得铁才对呀,况且吴志贤就是一介平头百姓,鲍大寿是三品将军,没有以利相合的可能,看起来两人应该是真爱吧!
既然是真爱,鲍大寿这益州的都护将军虽然只做了五六年,可是之前也没离开过益州,一直在军中担任要职,官职虽不及现在高,可是救济吴志贤这么个小毛毛虾是绰绰有余了,怎么之前吴志贤没想到去找这位土豪发小做朋友呢?
东方露出点鱼肚白,沈岫反正是睡不着了,索性起身,走到书桌上,又点燃了一根蜡烛,她要把这点疑惑写信告诉萧云昭,叫萧云昭好好查查这个吴志贤!
萧云昭往返京城与益州的这条通信渠道是皇帝特批的,这条渠道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快!
给萧云昭送信的马匹并非寻常的驿马,而是从宫中马坊精挑细选的军马,可以比寻常驿马节省一半时间。
就这样,沈岫望眼欲穿地盼了二十几日,才算接到了萧云昭的回信,萧云昭在信上说,本来十几日之内信件就可在京城与益州往返一次的,但他看到沈岫的信之后,派了一队人马重点盯着吴志贤,想要查出些成果再给沈岫写家书,因此才耽搁了这些日子。
要说还是萧云昭了解沈岫,如果益州那边再没新线索,就算萧云昭写了家书过来,也只能徒增沈岫的忧虑。
萧云昭的辛苦没有白费,盯吴志贤的人经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盯梢,终于发现了一个超级劲爆八卦。
原来这个吴志贤,五六年前丧妻,现在这个媳妇儿是续弦,而媒人竟然就是他的发小鲍大寿。
没想到鲍大寿这个边将还是个业余媒婆!
这位吴娘子先前的丈夫也是做小生意的,早在亡夫去世之前,这个女人就跟鲍大寿眉来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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