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昭把献王的事讲给沈岫听,笑道:“你出的好点子,于主事前几日已经升任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了!”
沈岫笑道:“这都是于主事为人正直才得到陛下的赏识呀!”
萧云昭想沈岫挖得这一手好坑,他半点不费劲,献王和贾主事自己跳了下去。
萧云昭道:“当年公叔段跋扈,终于多行不义必自毙,被郑庄公灭掉,不过,后人也有批评郑庄公‘何甚乎郑伯甚郑伯之处心积累,
成于杀也’,说他任由弟弟胡行,是有意为之!”
沈岫笑道:“郑庄公于公叔段既是君,亦是兄,不教而诛,才留下话柄——献王这事,于我们何干!”
沈岫对自己挖的这个坑毫无压力,萧云昭既不是献王他爹,也不是献王他哥,谁让献王和贾主事那个半截老头子没能经受住诱惑自己往坑里跳呢,怪谁?
楚玉没想到他哥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不过想风风光光地建个王府,就栽了这么一下,真是糟心!
不过,楚玉没为她哥的事糟心多久,更糟心的事就来了,拒路边社的可靠消息,庞掌正犯贪赃枉法,滥用私刑等罪,已经被陆宫正控制起来,听候调查了!
庞掌正是郭贵妃安插在宫正司的心腹,因为有靠山,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爬得很快,就一心想等着陆宫正这老家伙退休,她好取而代之,没想到还没等到这一天,她先被陆宫正给废了武功。
庞掌正罪行确凿,不容宽宥,郑宸妃决定痛打落水狗,对此宸妃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了解皇帝的个性,对这种宫闱黑幕深恶痛绝。
然而郑宸妃是个细致人,她初掌宫权,庞掌正的案子里又牵涉到郭贵妃身边的宫人,为了保险起见,郑宸妃决定先跟皇帝报备,别到时候叫皇帝怀疑她借着庞掌正的案子打击异己。
皇帝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歇在麟趾宫,郑宸妃只要趁着吃饭的工夫给皇帝一说就行了,可偏偏郑宸妃想跟皇帝报备的这天,皇帝到别的嫔妃宫里去了。
到哪儿去了呢?锦瑟殿禧贵嫔那里。
宸妃听到宫人回禀不由好笑,定是禧贵嫔天天让人拿着楚月公主的绣品给皇帝赏鉴,皇帝被缠不过,才去锦瑟殿敷衍一番的,去就去吧,反正报备也不是什么大事,郑宸妃就派了个宫人把陆宫正递上来的汇报材料送去锦瑟殿给皇帝御览。
禧贵嫔为皇帝老公的到来准备一整天了,描眉画眼,涂脂抹粉,衣服上熏得香喷喷的,皇帝刚踏进来,不由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误入了香料作坊。
禧贵嫔满面春风,伺候皇帝坐下用茶点,又拿出楚月的绣品来给皇帝看,其实就算楚月公主绣得比沈岫更差,自己女儿绣得东西,皇帝也是看着顺眼的,于是皇帝称赞了两句,又默默吃茶点,禧贵嫔不知该想个什么话题跟老公交流感情才好,一时冷了场。
就在这种尴尬中,忽然有郑宸妃那边的宫人来汇报情况,禧贵嫔那愤怒的小火苗就再也压不住了,好你个宸妃啊,都是皇帝的老婆,你一年到头把老公霸得死死的,老娘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把皇帝弄来,你就来插一脚了!
其实禧贵嫔还真是冤枉宸妃了,宸妃就是要争宠也会找个实力相当的,怎么也不会找上禧贵嫔,可禧贵嫔正一肚子火呢,听到皇帝说起郑宸妃汇报的事:“宸妃的意思要严肃后宫风纪,宫正司的人执法犯法,实在应当罪加一等!”
禧贵嫔压根就没听出皇帝老公的口气其实是非常赞同郑宸妃的处理意见的,她只认为郑宸妃搅了她的花好月圆,就要跟郑宸妃对着干,撅嘴道:“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郑宸妃这才刚刚掌管六宫,该是宽容待下的时候,怎么倒急着整人?依臣妾看,庞掌正多大点事啊,罚她点俸禄以示惩诫就得了!”
这种别开生面的谈话让皇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禧贵嫔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光长年纪不长心呢!明明是个半老徐娘还要浓妆艳抹地来雷人,朕也就忍了,现在什么都不懂还在朕耳朵边上唧唧喳喳实在是烦人,朕累死累活地干这个大梁朝的一把手养活你们容易吗?下了班还不得清净,朕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非要到你这儿来找虐?
皇帝主意已定,吃完了茶点,晚饭都没用,就又跑回麟趾宫去了。
把禧贵嫔给气得呀!
可她不能像普通家庭妇女那样,受到老公冷落可以找机会怼回去,禧贵嫔把一肚子气撒在了女儿楚月公主身上。
于是第二天在含烟阁出现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禧贵嫔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着楚月的耳朵把女儿揪了回去,理由是楚月不好好学女红,至今也没有完成在一尺见方的素缎上绣出九十九朵牡丹的光荣任务。
惊讶过后,一向温和从容的薛大家愤怒了!薛大家怎么说也是前任皇帝的昭容,九嫔之一,出身世家大族,又被现任皇帝高薪返聘来做宫廷教师,禧贵嫔竟敢拿她当空气,真正岂有此理!
薛大家一状告到了皇帝御前,这事已经摆明是禧贵嫔不占理,等到把王欣宁召去一问,皇帝发火了!
什么?为个破刺绣三更半夜地不让女儿睡觉,朕的女儿生下来就是为了享福的,你禧贵嫔竟敢叫她天天加夜班!
皇帝一怒之下,本来想命楚月搬离锦瑟殿的,幸亏当时王欣宁及时劝皇帝说生离母女恐非吉事,不如给禧贵嫔下道严旨,不许对楚月公主太严厉就是了,皇帝这才平了平气,给禧贵嫔下了旨,大致意思就是禧贵嫔你想讨好朕,朕都看得出来,但是你别没事瞎折腾了,只要让朕的女儿开开心心的,别给她留下什么青春期阴影,朕就当你有功了。
楚月公主算是熬出头了!她皇爹一道圣旨把纪嬷嬷的辅导班给终结掉,还特意关照含烟阁,从今往后十天一休沐,并允许楚月公主休沐时可以跟着王欣宁去京郊的田庄上玩,只要搞好安保工作就行。
郑宸妃立刻领会领导精神,劝皇帝道:“臣妾早就想跟皇上提这件事儿了,公主们虽是女孩子,却也是金枝玉叶,以后就是嫁了人,代表的都是皇家的尊贵,还是多长些见识的好,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臣妾一直没提,不为别的,公主出门护驾的事,得从御林军与御马监抽调侍卫,臣妾只管内廷事务,如何敢对御林军的大人和御马监的公公多言,因此才拖到现在,如今皇上既有这个意思,可见咱们又想到一处去了,为公主护驾的事,只要皇上发话,必是妥妥当当的!”
什么是水平?这就是水平!郑宸妃这话说得左右逢源,人家可不像原先郭贵妃那样,皇帝说句什么话,马上跟在屁股后面单纯好好好是是是,你既然觉得皇帝的意见好,怎么早不提出来?
宸妃娘娘先亮明观点,皇帝您想到的事儿,我也早想到了,可我为什么一直没提呢,因为安保问题涉及到朝臣与宦官,臣妾我可不敢干涉朝政啊!现在皇上您有这个意思最好,安保问题解决了,公主们也可以经常出门了。
皇帝很高兴,还是宸妃跟他心有灵犀啊!转脸就对女儿们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宣布的同时也没忘了强调,这可是宸妃想出来的主意,朕只是宸妃解决了公主出门的安保问题而已!
宸妃放心了,好,有皇上您这句话就好,回头公主们万一在宫外有个山高水低的,安保这一块可是您分管的工作,怪不到臣妾的头上!
公主们才不会管宸妃这些弯弯绕,只要让她们有更多机会出宫,她们就很高兴。沈岫和楚惜这边自不必说,楚陌自从换了潘紫薰做伴读之后,也时常跟着潘紫薰出门去玩,有时还住在潘家,潘家喜不自胜,别看楚陌在宫里不起眼,怎么说人家也是公主呢,潘紫薰虽说上面有好几个嫡出的哥哥姐姐,但经此一事,她在家里的地位日渐提高,潘姑娘不得不感慨,早知如此,一进宫就做楚陌的伴读就好了。
卫国公世子崔行简听说公主和伴读们可以经常出宫,想尽法子的撺掇着楚玄带上楚月和王欣宁去卫国公府去玩,楚玄当然愿意喽,她给宋俏找到那份抄写佛经的工作之后,就经常与楚月,王欣宁结伴出宫。
当然,楚玄对宋俏还是挺宽厚的,平时休沐,宋俏想回家就回家,楚玄绝不拦着,但你进了宫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当抄写员,而且她也不让宋俏白干,隔一段时间,楚玄就把宋俏抄写的佛经给送到卢太后静修的慈恩寺,在菩萨面前焚化,把宋俏同学在修行方面的努力如实汇报给神仙菩萨。
卢太后感动之余就派人赐给宋俏一串沉香木的念珠以及一只同款的沉香木鱼,宋俏看到太后娘娘赏给她的东西时都快晕过去了,她进宫来原本是想追求美好爱情的,鸟语花香莺歌燕舞,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找她,然而宋俏同学忘了,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宋俏收到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她斩断情丝出家一样,还连出家所用的装备都给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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