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红着眼圈再看看下面坐着的公孙皓智和公孙皓月,忍着心中的酸楚对神情落寞的柳氏开口道:“萍儿,娘家就是你的倚仗,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回来跟父亲母亲说,父亲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柳氏含泪点了点头,“是,母亲。”
赵氏语气轻缓地道:“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自己硬扛着,两个外孙你好好教养着,这是侯爷最后的骨血了,千万不能再有什么闪失。”
“是,母亲,萍儿知道了。”柳氏的泪水又在眼眸中打着转。
一家人说了会话,柳元直和赵氏婉拒了柳氏留他们在侯府用膳的好意,起身回府了。
两位老人知道女儿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总让她陪着。
柳氏送走父母后返回恩泽堂,她感到头痛欲裂,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夏春见状,知道夫人的头痛又犯了,忙帮她按摩着头部。
柳氏让人把府里所有管事的人都叫到恩泽堂来。
她强打起精神,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众人,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接下来府里要做的事。
柳氏温和地对管家顾伯道:“顾伯,劳烦您亲自带人去城里的寿财店购买四口上好的棺木,府里先做好准备,老爷和三位少爷的骨殖不日就会送到,再请风水先生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墓旁给侯爷和三位少爷选好墓址。”
说话间,柳氏嗓子干哑,轻咳了几声,身后的夏春忙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她。
柳氏揭开盖子,抿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派人给北岭山庄送信,告知他们侯爷和三位少爷阵亡的消息,另外再派人给法华寺的释空大师送帖子,请他们到时来府里替老爷和三位少爷超度。”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顾伯恭敬地答道,拱手行礼后退了下去,老人转过身后,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柳氏看着顾伯弓着腰抹泪离去的背影,双眸不觉又涌出了泪水。
顾伯是侯府里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老人,本应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现在却要为了侯爷和三个儿子的丧事痛苦、操劳。
顾伯名叫顾三,以前是老侯爷的随从,跟随老侯爷在战场上东征西战十多年。
大周江山稳固后,因他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且他也不愿意离开老侯爷,就留在侯府做了管家。
老侯爷把他当成亲人,还帮他娶了媳妇成了家,整个侯府的人都亲切地称他为顾伯,公孙钰自小也叫他顾伯。
顾伯尽心尽力地在侯府办差,对公孙家忠心耿耿,伺候了公孙家三代人,老侯爷去世后,侯爷一家依然很敬重他。
顾伯亲眼见证了侯府从人丁稀少到第三代的出生,见证侯府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
三位少爷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说没就没了,任凭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他跟侯府有着几十年的感情。
柳氏收回心疼的眸光,用手帕擦了擦泪,道:“林嬷嬷。”
林嬷嬷忙站到她跟前,“夫人,老奴在。”
“劳烦您跟三位少爷屋里的嬷嬷们一起,挑选一些三位少爷穿戴过的衣冠和常用的物件,等装棺时一齐放入棺内,侯爷的我会亲自挑选。”
“老奴知道了,夫人。”林嬷嬷领着三位少爷屋里的嬷嬷福身后离开了。
柳氏慈爱地看着公孙皓智,“智儿,一会儿你去顾伯那里帮着写帖子,帖子就照着你祖父去世时的名册写,等你父兄的骨殖回来后你就带着小斯在城内各亲戚家送帖子报丧。”
“是,母亲。”
公孙皓智答应着,面色沉静。
“秦嬷嬷,你带月儿下去,给她泡个热水澡,让府医开点驱寒的汤药给她喝下去,过几日她还得给她父亲和三个哥哥守灵呢。”
……。
柳氏一一吩咐完,等下人们都散去后,刚才强撑着的一口气一下就没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下去,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春心痛地道:“夫人,奴婢扶您回房去歇息,接下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您,您得养足精神啊。”
柳氏一脸的苦涩,“是啊,我还要送侯爷和三个孩儿最后一程,往后智儿、月儿和偌大的侯府还等着我,我可不能倒下。”
夏春搀扶起柳氏朝东侧的卧房走去。
柳氏合衣躺在拔步床上,夏春轻轻给她盖了床薄被,点燃安神香后悄悄退了出去。
柳氏双眸紧闭,大脑却一刻也没有停歇,往事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回想起当年初见侯爷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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