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悲伤,一路沉默。
火车上,方胜强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套子里,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与任何人沟通。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邻座的女孩担心地看着他,唯恐他一不开心打开车窗飞身跳下去。
看着他实在可怜,她主动跟他说话。
“同志,你也是下乡知青吧?是返城吗?回城有什么打算呢?”女孩随意问道。
方胜强就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望着外面。女孩以为他不想回答,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同志,我看看你心情不好,想劝你几句。”
“我们知青点,我是最后一个返回的。我这个人怀旧,易动感情,知道这一回去就跟那里彻底了断了。虽然那里苦累,但是毕竟留下的青春印记,见证了我们最好的青春岁月。我留恋,将最后一个知青送走后,我将知青宿舍打扫干净,眼泪汪汪地看了宿舍最后一眼,才忍痛背上行李踏上归程的。乡亲们都来送我,让我有时间再回去看看,别忘了他们。我哭得稀里哗啦,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我的心情是很悲痛,但是我对前景是充满希望的。农村广阔天地磨练了我坚强的意志,让我们在面对困难时更加坚韧,所以我相信我们能创造新天地,继续为建设社会主义国家而团结奋斗!”看他不说话,她自顾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希望这样让他重新树立自信,积极阳光面对新的城市生活。
方胜强虽然看着外面,却一直在听着这个女孩说话,在听完她的话后,他有种想看看这个女孩的冲动,于是他缓缓坐好,看向女孩说道:“你说得真好!谢谢你的帮助。”
“说得不好,也没有帮助你啊,不用谢的。”看他看自己,她羞涩地埋下头,赶紧说道。
“不,你的话对我帮助很大。你是一个正能量的女孩子,能影响到身边的人。我不该在有困难的时候一蹶不振,更不该让自己沉浸在无尽的忧伤中而无法自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非常感谢你。”方胜强一扫脸上的悲伤,目光变得坚韧了许多。
“同志,你认可我的话,说明我们还是能产生共鸣的。交个朋友吧,我叫梁静,你叫什么呢?”女孩说完伸出手要与他握手。
原来女孩子叫梁静,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她是与玉梅不同类型的女孩子,她看上去更自信,更有想法,更外向,而玉梅虽然独立,但显得乖巧可爱,是让他一看就心动的女孩子。
“梁静好,我叫方胜强。”他大大方方地握了握她的手,赶紧又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我可是女孩子都不怕有影响,你还怕我影响到你?”看他的样子她觉得很可爱,故意问道。
“哪里啊,我觉得你们女孩子敏感,怕你多想。我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你可不要多想啊。”这话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胡乱说了几句,慌乱中又看向了窗外。
“还是一个羞涩的大男孩啊,哈哈。”梁静豪爽地笑着说道。
“梁静,你的性格更像男孩子,不拘小节,这个性格好,可是不容易找到男朋友啊。”被她羞得很是别扭,他不软不硬地回击了一下。
“你算说对了。男孩子都跟我称为哥们的,跟我的关系老铁了。可是我骨子里却多愁善感,自己的时候有时候会掉泪。跟大家在一起,我嘻嘻哈哈的,总能感染一片人。”梁静说着,将袖子一挽,活脱脱一个豪放的男孩子形象,只不过是她的大辫子出卖了她,告诉跟他接触的人是一个女孩。
“真好!这个性格好。大大咧咧的,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总能给别人带来愉悦。”看着她的样子,他禁不住夸道。
她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夸,脸颊不由得变得绯红。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不知道今天怎么遇到刚认识的男孩子,竟然有了娇羞的感觉。她发现自己不正常的心理变化,感觉有些不自在,不敢再正视他,故意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梁静,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的话冒犯到了你呢?对不起啊。”方胜强感觉到她有些异常,赶忙反思自己。
“我没事啊,挺好的啊。哈哈。”她故意洒脱地笑着说道,可越是这样感觉她越异常。
“哦,那就好。我这人不会说话,若有冒犯你,你就直接说就好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希望你也直来直去。”方胜强毫不忌讳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这么说话,就是跟玉梅说话,他都要考虑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可是对于第一次见到的陌生女孩他竟然这么直接,他都感觉奇怪。
“这样最好!我也喜欢这个样子相处。猜来猜去太累了!看来咱们的性格还是很相似的。”再次产生的共鸣,让她放弃了拘谨,不由得望向了他。
二人目光相撞,赶忙又离开,各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了别处。
“方胜强,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我能看出你有心事。”突然,梁静有了了解他的冲动,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而且很悲情,若是你不怕心情受影响,我可以给你讲讲。”方胜强苦笑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道。
“方胜强,若是太影响你的心情,你可以不讲。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应该超前看,那样才更能有信心地面对未来。”看他的样子,她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急忙说道。
“梁静,这事永远过不去的,我亏欠她的,一辈子偿还不清!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方胜强突然情绪失控地抱着自己的头,哭着说道。
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但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很是心疼,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方胜强,你是男子汉,一定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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