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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难熬的日子（第2页）

可当爹的怎么忍心当着儿子的面说：“你智力有问题。”这将是对儿子多大的心理伤害呀！他说不出口，只能忍着没跟大儿子说，可在心里却因为大儿子没当上兵而遗憾，后悔当年抱大儿子林海往防空洞跑的时候，跑的太急把大儿子摔了一下。不凡林抹了抹眼泪，喃喃自语：“哎，真是后悔死了。这孩子太可怜了！”

文化大革命的狂潮席卷全国，林不凡所在的公安局，这个曾经维护一方安宁的机构，也派来了军代表。

局里有个在解放前当过伪警察的被揭发出来，头上被戴上了写着“伪警察”的高帽，脖子上还挂着个在名字上打着黑叉的牌子，遭到了过去同事，如今变成“革命群众”的同事们的指责、唾骂、折磨。而且打人的是人是刚中专毕业参加工作的，和被打者并无私仇，只是为表示义愤，为表明立场坚定，为表明自己更积极，下手特别狠，被打人的惨状，让林不凡看了也胆战心惊。

他害怕自己那段给日本人看苗圃的经历，又被揭露出来，遭受同样的命运。

那段日子，对林不凡而言，简直是人间炼狱。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他的心中便充满了不安与恐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场景：自己被戴高帽，被众人指指点点，求救无门……这些画面如同噩梦一般纠缠着他，让他夜不能寐

然而，恶运终究还是降临了。林不凡那段给日本人看苗圃的经历被翻了出来。虽然曾为他提供过证明的王石，再一次勇敢的站出来证明他当年确实给抗联送过情报，但在那个“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年代里，王石的证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林不凡十一岁的二儿子林江在上学路上，正跟一个同伴一前一后边追、边喊、边打闹着玩呢，把一匹正在路上行走马惊到了，马两个后蹄子一撂，正踢在林江的太阳穴处，林江当场晕倒，不省人事。父亲林不凡恰好上班路过这里，抱起儿子林江就往医院跑……

医生看后跟他说：“你儿子的伤势非常严重，需要进行手术，但手术的风险也很大，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就失去生命。”

林不凡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他既希望儿子能够尽快接受手术，又害怕手术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在医生的催促下，他签了同意手术的字。

他开始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他都会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询问手术的情况。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一忙他忘记了向单位请假。

而此时在公安局里，军代表在公安局里来回踱步，他的眉头紧锁，显得异常烦躁。他反复翻找文件柜，寻找那个重要的文件。然而，林不凡没请假不来上班让他怒火中烧。他怒吼道：“几点了，林文书还不上班？这也太不像话了！”局里立即派人到林不凡的家里找人，又折返到医院找到了林不凡。

“林文书，快回单位，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你的处理。”同时喘着粗气跟林不凡说。

“啊！”林不凡听后一惊，“我的儿子正在做手术，”林不凡随口回答，“我尽快赶回去。”

就在此时，一个嫉妒林不凡的人趁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悄悄的跟军代表说：“他之前也经常迟到早退，前几天还有人举报他投机倒把呢。”军代表听罢更加愤怒：“他怎么能这样？”

下午一点左右，林不凡终于赶回公安局。他拿着文件走进军代表的办公室，准备解释自己的缺席原因。然而，军代表看到他后，两眼怒睁：“林文书！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林不凡低着头：“军代表，我……”

“不用解释了！”军代表打断了他的话，“经请示县革委会，你被调到新成立的木材加工厂工作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林不凡愣在原地。妻子铁丽英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晕倒。她紧紧抓住林不凡的手：“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林不凡的家中。他的父亲听到后一股火病倒了。几天后，老人因急火攻心离世。这对林不凡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跪在父亲的遗像前，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

安葬完父亲，林不凡去找到那位军代表，眼中满是诚恳与不解。

“请允许我解释，”林不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当年，日军侵占东北，许多煤矿、铁路、工厂确实落入了他们手中。我只是凭我的能力替日本人管理苗圃，并没干过一件背叛祖国和伤害中国人的事。至于‘投击倒把’的指控，那更是无稽之谈我从未参与过任何非法交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对那些真正投靠日本、残害同胞的‘二鬼子’深恶痛绝，比任何人都痛恨他们。”

说到这里，林不凡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我请求组织能够全面调查我的过去，还我一个清白。如果我真的有错，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军代表沉默片刻，站起身，缓缓说道：“你刚才说的我听明白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组织上的决定也不能说改就改，你还是先上木材厂工作，待情况明朗后再做定夺。”

面对这个处理结果，林不凡心中难以接受，他不明白，为什么给日本人下井挖煤、在铁路当工人、当劳工就没事，我给日本人管理苗圃、教学生就被怀疑成汉奸、卖国贼，是不是汉奸、卖国贼应该是否帮着日本人欺负中国人为标准？

我从来没帮日本人欺负过一个中国人，而且我还非常痛恨那些帮着日本人欺负中国人的“二鬼子”，他越想越委屈，甚至感到这是耻辱。

当他收拾完东西离开公安处回头望着大门上挂着的那枚熠熠生辉的国徽，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热爱公安处这份工作，他真的一点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但个人力量的渺小，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可他内心那份对公安工作的爱，却如同这国徽一样，熠熠生辉，永不褪色。

“林警官，你的人品、工作作风永远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同事王强出来送他。同事的评价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知道，前面的路布满荆棘，但只要熬过冬季，便会迎来鲜花盛开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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