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嗔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在下一瞬间,他就想化为黑风,然而这时人种袋却不断的扩大。
冰湖深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震动,琅嗔被投入了人种袋。黄风大圣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担忧之色,但是随后他就将这抹担忧抹去,然后转为大笑:“哈哈哈,师尊佛法无边,正好教育那遭了温的狼崽子!”
黄眉惋惜地摇头,袋子里像是有活物正在挣扎。他说道:“可惜呀,这狼崽子没什么慧根,既然如此,便束缚了他的神通,先投入到浮屠塔吧。”
黄眉将眼睛凑了凑,看着袋中那挣扎不断的狼妖,和在那一片血雾中若隐若现的狂乱怪物,他居然也多了一丝忌惮,只得让血雾消散一些。他对着袋子说道:
“待你想通,不妨来寻我,做我的弟子岂不比去行那胡乱天命要好的多!”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琅嗔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黄风大圣的眼神越来越冷了。
……
“我还会是我吗?”黑风山,云雾泽。这里一片火海,火海中的凌虚子浑身的毛发被火焰点燃。他身上的狼毛先是弯曲,随后被烧焦,他的眼神空洞无比,就像是被驱使的幽魂一般。他似乎本就不想活着,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他内心无尽的绝望。
琅嗔从他那空洞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就像凝视深渊时,深渊带给凝视者的回响。他对着火海中的凌虚子亲身诉说了这句疑问,他试图在这位老狼王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一些关于自己命运的答案。
然而,琅嗔只在这位曾经的狼王身上,看到了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空洞。老狼王死了,是琅嗔亲手杀了他,他那残破不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琅嗔的罪行,成为了他罪行的证明。
“所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琅嗔的内心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他将自己的脸埋入冰冷的湖水中,湖水的冰冷刺激着他的肌肤。然而,他却感到自己正在不断地下坠,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来越感到恐惧。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名字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四渎神龙…袁守诚…齐天大圣…”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天命人!”他想要怒吼,想要将内心的痛苦和迷茫宣泄出来。但是他却只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怒吼被装进了那些气泡,气泡浮出水面,然后轻而易举地被戳破。
窒息感袭来,他迫不得已将脸从湖水中拔出,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毛发完全被浸湿。他看向天际,灰色的云雾不知端坐了多少存在,他看着那些云雾,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神明正笑着说:
“天命人。”
……
“吼…别过来…”琅嗔强撑着交代完后事之后,他和波里个浪出了黑风山,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终于是撑不住了,身体开始发生可怕的异变。
潮湿的阴影像活物般在石壁上蠕动。某种无法被人类耳膜完整捕捉的震颤在洞穴深处震荡,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粘稠的黑暗里漂浮着腐败海藻般的腥气,这股腥气弥漫在整个洞穴之中,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当那声狼嚎撕裂死寂时,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都渗出暗红黏液,仿佛整个地下空间正在分泌恐惧的冷汗。
琅嗔的膝盖撞击地面时发出的不是骨肉与岩石相撞的闷响,而是某种类似湿滑脏器跌进淤泥的黏腻声响。他的喉管里挤出的哀嚎在半途就分裂成无数声线,像是成百上千的妖怪正共用这具濒临破碎的躯体发声。
皮肤表面浮凸的蛇鳞泛着病态的青灰色光泽,每片鳞甲缝隙间都渗出脓血般粘稠的黑色物质,那些液体滴落地面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细碎呜咽。这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哭嚎。
当龙鳞从溃烂的皮下钻出时,空气里骤然弥漫起海沟深处特有的咸腥。那些棱角分明的角质物生长时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骨刺在刮擦岩层。新旧鳞片交叠处不断隆起半透明的肉瘤,每个凸起物表面都浮现出类似人脸的纹路,那些扭曲的五官随着鳞片摩擦的节奏开合着不存在的嘴,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语。
他的颅骨内部传来珊瑚虫啃食礁石的沙沙声。原本该是额角的位置突然绽开两朵血肉之花,苍白的珊瑚枝桠从绽裂的皮肤里螺旋生长,每根分叉末端都挂着黏液包裹的卵状物,龙族最引以为傲的龙角竟在此时变成了难以形容的诡异、狂乱的造物。就连他尾巴上的掣电尾,都似乎有着龙灵正在哀鸣。
背部肌肉突然爆裂的闷响惊醒了蛰伏在暗处的气流。漆黑羽翼撕裂肩胛骨探出的瞬间,整个洞穴的温度骤降,羽翼末梢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不属于任何已知光谱的幽绿光芒。这些本应属于乌鸦的翅膀却在完全舒展时暴露出羽毛下的真相。
每片翮羽根部都镶嵌着布满血丝的眼球,那些瞳孔正以完全不同的频率疯狂转动。当这对畸形翅膀开始脱落时,断裂处喷涌的并非鲜血,而是某种不断变换着虹彩的胶状物,坠地的残翼在尘土中扭动着化为无数长满尖牙的蠕虫。
膨胀的躯体撑裂衣物的爆裂声像是开启了某个禁忌的开关。皮肤下蠕动的肿块呈现出令人晕眩的变化,某个瞬间他的左腿变成了精壮的牛腿,又在下一瞬间萎缩成乌鸦的鸟爪。
额头上融合的犄角不断渗出荧蓝的髓液,这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拥有自我意识的溪流,正蜿蜒着爬向洞穴深处更浓稠的黑暗。
三只异化的手掌在空气中抓挠出带着硫磺味的火星。狼爪挥动时带起的风压里飘散着腐肉气息,龙爪张合间迸溅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当黑烟从七窍喷涌而出时,黑烟中的火花象征着毁灭,在洞顶交织出不断复现又崩解的恐怖图腾。发丝般的黑色触须从琅嗔每个毛孔中钻出,这些活物般的毛发末端裂开的口器如同恶魔的嘴。
当第一口利齿陷入增生出的蜥蜴尾巴时,腐坏的甜腥味在口腔炸开。琅嗔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凸出眼眶,他开始撕咬自己的鳞甲。被撕扯下来的血肉在脱离躯干的瞬间就变成灰烬,但这些异变的实质却并未远离它,而是重新回归了他的身体。
他的三只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相互攻击,狼爪刺入龙爪的掌心,蛇牙则深深嵌入自己的腕骨。被强行扯断的龙爪在坠落过程中不断膨胀,却在触及地面前化为黑色的灰烬。
背部新生的蝙蝠膜翼被啃食时发出湿柴燃烧的噼啪声。每撕下一块带着软骨的皮膜,断面就会立即萌发出水蛭口器般的肉芽。
当龙角被连根拔起时,极致的痛苦让他再次哀嚎,但一切好像都是深渊中的回响,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当琅嗔终于撕下最后一片蠕动的鳞皮时,所有的一切变为了规定。破碎的躯体暂时停止了异变,琅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当他想要开口安抚波里个浪的时候所看到的只有他眼神中的恐惧。
…
“天命在身,身不由己,到了那个时候,我…真的还会是我吗?”
他一直担忧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他,万事万物皆有代价,这一点他清楚的很,前路未知,就连自己也只不过是他人的棋子,如此悲哀,可他真的愿意吗?
“天命,天命,狗屁的天命!你若是只听他们的话,那你还配成什么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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