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你……别哭。”见面前的美人红了一双眼,林淮心里顿时就揪成了团,“这是林某的帕子,若不嫌弃,拿它擦泪吧。”他小心取出怀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方帕,方绣绣接过,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去抹眼睛。
林淮眉头浅蹙的望着她,既心疼,又为她的话感到疑惑。
她说,是她配不上他。
“方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林淮喃喃,“你知道吗,在很多方面,反而是我不如你呢。”
她的坚定,她的铮铮硬骨,林淮都自愧不如。
方绣绣再度沉默,眼睛却越来越湿红。她只得用林淮的帕子擦了眼角,低低啜泣了两下子,又强抑住声音。
看方绣绣复杂的情绪,林淮眉头蹙得更紧,心头的疑惑也渐渐分明。
他试探性的问:“方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方绣绣欲言又止。
林淮语调柔和,耐心道:“方姑娘,心里有什么苦衷,告诉我好吗?”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看,就算方姑娘你要判我死刑,也该给我个理由呢……”
他的神色落寞而企求,这样的林淮看上去竟然显得有些卑微。
这个好脾气的人,从来不是低姿态的央求者,可却在她的面前甘心折腰,只为求一个答案。
方绣绣的心苦涩到极点,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唇角勾起哀哀笑意。
“话已至此,大人,我便直说了。”她的语调有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心痛,“我是什么身份,自己再清楚不过,如何入得了显国公府?您的家人是不可能接受我这种卑贱女子的。”
“方姑娘,你别这么说自己。”他心爱的姑娘,怎么会是卑贱的?
“方姑娘,林某的爹娘都是开明之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都会接受。”
方绣绣咬咬唇,苦笑:“很多男人也都会这样说,然而真到家庭介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我见过许多这样的男女,也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最后不是一拍两散,便是姑娘家以侧室、妾室的身份进门。”她眼中划过雪亮的坚决:“林大人,绣绣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方姑娘你……”
林淮不由责备自己,他知道他的家庭不是阻碍,这一点他确信,但方绣绣却不肯相信,哪怕他解释,她也不信。
也难怪她会说出“配不上他”这样的话了。
但同时,林淮心里也涌上一种窃喜。她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方姑娘,你听我说。”林淮让语调更为柔缓,认真而郑重,“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我显国公府确实和你所知道的那些世家不一样。我爹由始至终都只有我娘一个人,我大哥与大嫂也感情甚笃,眼中只有彼此。我爹娘早已有言在先,婚姻之事,我自行做主,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支持于我。何况,我是次子,家中早已商议好,将来我会单独出去立府,过自己的日子。”
林淮深切道:“方姑娘,你相信我,也请放心。”
他清亮的眼眸,温柔笃定的语气,激起了方绣绣心中的动摇。
她望着林淮,将信将疑的喃喃:“林大人,我……我……”
知道她的不自信,林淮完全能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里富贵与贫贱的结合,本来就是如她说的那种情形。只不过他们显国公府比较特立独行罢了。而她对显国公府一无所知,当然无法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林淮明白,不论他怎么承诺怎么表态,终究是要拿出能落到实处的东西,才能消除方绣绣的不安感。
既然如此,那么……
“方姑娘,我这就给家母写信,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她。待你看到她的回信,再做决定也不迟。你看行吗?”
方绣绣忙道:“别!别写!”
她被林淮的表白弄得心乱如麻,若是再让林淮的娘知道她,万一、万一他娘在回信里将她骂得一无是处,不许林淮再亲近她……那么,林淮岂不是更加为难?
看出方绣绣的纠结,林淮柔声道:“别担心,我娘真的很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只要安心等待娘的回信就是了。”他眼中蕴着星河般的澄澈,“方姑娘,相信我,放轻松,好吗?”
林淮太体贴,每一句话,都在安抚方绣绣的情绪。他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她的感受,方绣绣能感觉到,林淮在努力的给她安全感。他对他娘和显国公府是那么自信,让方绣绣不愿再怀疑下去。
方绣绣终究轻轻的点点头,道:“嗯。”
她愿意按照林淮说的,放轻松下来,等着他娘的信过来。
见方绣绣答应了自己,林淮心里头的大石落下来,说不出的舒畅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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