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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原的神色没有丝毫的退却，根本没有丝毫讲价的机会。

沈明秋深谙其意，抬手叫了一个影卫，“带朔原将军去找东海遗珠。”

朔原跟着影卫离开，没有丝毫犹疑，更没看顾清濯一眼。

沈明秋让侍卫松开顾清濯，任由顾清濯跌坐在地上。顾清濯胸口撕扯一般的疼痛，他从未受过罪，胸口疼得他连呼气都如同针扎一般。

他顾清濯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呀。

越是苦难，顾清濯心里越是通透。他堂堂一国太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千万人前簇后拥，如今却是遭了如此重罪，感觉连呼吸都是奢侈的一种痛楚。

他这般自作孽不就是因为一个无风，不就是因为一个对他言不由衷的侍卫！

顾清濯恨不得捶地大笑，他果真笑出了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还是信佛得好。”

沈明秋蹲下来，“风侍卫，别来无恙。”

“左相可不像会套近乎的人，心里又在打什么恶毒的算盘？”

“风侍卫怕是有什么误会。”沈明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缓慢粘滞的动作透着恨意。可他说的话依旧像是在闲聊，“任何一个人说本相恶毒，本相都会暗自反思一番。虽然每次反思之后，结果依旧是本相在理，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只是本相心怜那些人的愚蠢，本相也不愿多言，权当一份无声的善意。”

“可是风侍卫，你杀本相幼女在前，刺杀本相在后，本相如何谈得上恶毒二字？一切都是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顾清濯没有接话，颓然一笑，“我已然落在了丞相手里，丞相还不赶紧报仇？”

“风侍卫不必心急。你主动送上门来，本丞相自该多加款待。”沈明秋道，“本相打算将你手脚都砍了，做成人彘，然后送到太子殿下的案桌之上。这样的款待该是配得上你风侍卫。”

顾清濯纵声大笑，“这般寻常折磨人的法子从丞相大人嘴里说出当真是让无风失望。丞相大人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个热血之人，即便你把我大卸八块他的心也不会疼一下，他最多会恼，会怒，会恨，会想尽办法扳倒左相的势力。等他大仇得报，无风这个人也就随风而逝，不过是他宏图大业上的一个牺牲品。”

沈明秋眸子闪了闪，“本相愿闻其详。”

顾清濯呵呵笑，“我做什么要告诉你，好等着你来折磨我？”

沈明秋负手站起来，“风侍卫所言甚是，杀死一个人有千百种办法，但毁了一个人却只有一个办法。悔恨，遗憾，想救却救不得的无奈，日夜折磨之下，饶是最坚韧的心神都给磨秃了皮。”

“顾清濯派你来为的就是那些证据，他想扳倒本相，想坐稳他的皇位，想将我这个连同太后的外戚尽数铲除。”沈明秋道，“可若是他发现倾尽他的全力都尝不到丝毫甜头，甚至葬送了他忠诚的心腹。这个太子之位他也坐不稳了。”

在佛像处寻摸着，摸到一处机关。齿轮扭转的声音里，佛像的前半身向旁边移过去，袒露出内部的空腔。空腔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账本之流。

顾清濯想不到左相当真听信他的诱惑，将自己的把柄如此轻易的袒露出来。

“你以为顾清濯能带走这些证据？”沈明秋轻声漫语的说话，“顾清濯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那本相也不在乎破釜沉舟。”

侍卫擒住顾清濯，将顾清濯架在开敞的佛像空腔面前。沈明秋挥开侍卫，轻轻一推，将顾清濯推进满腔的书籍。老谋深算的狐狸露出了獠牙，深刻的恨意刻在他的眼底，“杀女之仇，你必须死。”

顾清濯被推上书籍，肉体刚是撞上书籍，忽而噗噗数声，在书籍掩埋的更深处接二连三弹出钢针，不由分说的刺进他的背部，穿透他的两只手腕，瑟瑟发抖。鲜红的血从他身上四处渗出，将纯白的纸张映成鲜红鲜红。

顾清濯喉咙里一声短促的痛呼连出口都不能，眼前惨白一片，半晌才回神，急促的喘着气。

“这些证据都染了你的血，不知太子殿下还舍不舍得要。”

顾清濯冷哼了一声，“狡兔三窟，太子殿下可不信你这几张纸就是所谓的证据。”

沈明秋再没解释的必要，着人寻来麻药，堵住顾清濯的嘴。让他言语不得。

沈明秋转动机关，佛像自左而右合上。佛像是镀金木质，佛像一处正好开了一道小口。沈明秋走到佛像前，抽出侍卫的佩剑，从佛像胸口平插进去。

佩剑寸寸深入，刺中顾清濯的肩膀，直至没入。

沈明秋的动作缓慢认真，仿若虔诚。虔诚的信奉他的深仇大恨。

沈明秋如法炮制连续插了三支剑，并让侍卫将剑柄悉数折断，仅留着一寸将将卡在了佛像体内，外部轻易看不出来。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寻着机关，在机关牵动下带动四把利剑，只会把顾清濯割得四分五裂。

白烛闪耀的火光让祠堂的一切变得朦胧。在一排排的祖宗牌位里，最末的一张改了鲜红的盖头，隐匿在难以得见的最深处。

沈明秋掀开红盖头，牌位上写着，爱女沈百之灵位。

沈明秋随意做在蒲团上，手拿一叠冥纸，向烛火缭绕的白烛上空撒去。冥纸飞舞飘扬，翩然若蝶。

“女儿，爹终于给你报仇了。”沈明秋一顿又一顿，倾尽全力的挥出冥纸，他长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脸上不见丝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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